随着豆包、通义、ChatGPT等AI的实时通话功能变得越来越智能流畅，相比DeepSeek的文字沟通，更有“温度”的陪伴展现出更强大的心理咨询实力，AI的共情和科学引导能力让很多人怀疑是否要取代传统的人工咨询。

经过我的实测，AI在单次通话中展现的心理咨询技巧确实可以碾压很多受训不充分的咨询师，而且博学无止境、反应快、点子也很多，不受人类智商的限制和封印。

不过知识和智力并非心理咨询的核心，人的同理心和关怀以及咨询的连续性往往更重要。

我们结合目前对比二者的科学研究结论以及我和AI通话的思考，看看它们的区别：

效果

AI：在缓解轻度抑郁、焦虑等方面确实有效果。

人工：在处理复杂心理问题、提供深度情感支持、建立长期深度的治疗关系、带来持久的人格改变方面更具优势。

情感理解与共情能力

AI：缺乏真正的情感和意识，难以做到深度共情。约40%的用户在使用AI心理咨询时感到孤独和不被理解。面对你复杂矛盾的情感，AI只能依据设定的程序给出标准化回应，无法真正体会和感同身受。面对你微妙的情感，AI难以识别。

人工：可以通过语气、表情、身体语言、沉默等非言语信息，更敏锐地觉察你的情绪变化，做出恰当反应，建立起情感连接。心理咨询师能设身处地感受你的情绪，给予情感支持和回应，真实的人会被你所触动，会因为你而难过、感动、也会为你的改变和快乐而发自内心地喜悦。

“业务能力”

AI：AI的知识远比真人丰富和精准，对于认知行为疗法、正念疗法、人际治疗、辩证行为疗法等有明确流程和框架的短程疗法（数周到数月）可以相对较好地掌握。

人工：对于理论系统复杂、更强调治疗关系重要性、更依靠经验和直觉的长期疗法（半年以上），比如心理动力学疗法，会更有胜任力，会更好地通过理解与你的互动和关系的进展来深度理解你的内心和人际世界。

易获得性

AI：能全年无休每天24小时随时随地提供服务，适合很需要随时获得即时帮助（比如情绪不稳定、冲动、行为有破坏性的人）或无法获得人工咨询的人群。成本较低，甚至免费，适合预算不足的人。

人工：只在固定的时间会面，成本相对较高（人工学习的成本远高于AI的学习成本）。但其实固定时间见面多数情况下好过随时见面，这样可以限制人们对心理咨询的依赖，逐步提高来访者的自主性。

隐私与信任

AI：隐私保护和数据安全方面还是个问号，但其他伦理问题一般涉及不到。

人工：如果咨询师的专业性有保障，咨询师会遵守隐私保护和伦理方面的严格规范，你的权益受法律保护。

来访者的偏好

AI：有些人喜欢和它的轻松沟通和便捷，尤其是对人工交流感到过于焦虑或抵触以至于无法实现人工咨询的人，AI的帮助可能好过没有帮助，但它难以和来访者逐渐熟悉起来加深感情。

人工：有些人更倾向于与真人建立情感连接，期望被真实的人所理解、接纳、欣赏、认可、鼓励，而不是被AI的程序和运算提供这些支持，因为这些毕竟是在模拟人类，虽然很多时候模拟得很像，随着科技进步也必将会越来越像，但还是显得有点“假”，不是“发自内心”。很多情况下真实的关系更有助于解决问题，因为来访者既往的真实关系往往存在大大小小的创伤，逐步产生信任的咨询关系本身就具有疗愈作用。

对理想化角色的满足

AI：很多人怀有对完美他人的幻想和憧憬，但这却像是甜蜜的陷阱，不同程度地限制和破坏了他们和现实中人的相处。AI像是一个理想化的永不疲惫、不抱怨、没有负面情绪的、全知全能、而且听话顺从的“人”，这个现实中人类无法实现的超人角色似乎满足了人们对理想人物的幻想，但AI并不完美，不记得之前的谈话、也会犯错或者提供不准确信息，不过即便AI有局限，但人们会对AI比较宽容，知道它毕竟只是AI。

人工：来访者有时会在咨询开始时把咨询师想得很完美，对他们无比欣赏或爱慕，但当咨询师不可避免地流露出各种局限、缺点或不足后，来访者有时会180度转弯一样感受到强烈的失望、进而通过远离和结束关系来表达失望，但咨询师如果还有机会，愿意去和来访者谈论这种来访者经常体验的失望。

局限

AI：目前AI的长期记忆功能还有待完善，这也是它相比真人的硬伤（OpenAI的ChatGPT表现较好），聊得再好第二天就不记得之前的谈话会给你泼上一盆冷水，因为一段关系的深入是需要基于记忆的，即便更喜欢和AI交流的人渴望的往往仍然是一段真实稳固的关系只是后者难以实现，记忆的缺失会造成真实感和安全感的匮乏，造成疏远感进而降低咨询效果。但可以每次在咨询前帮助AI简要整理之前的谈话重点，提出希望进一步讨论的问题。

AI还有一些我觉得在未来会成为问题的隐患：虽然可能会暂时减轻孤独并获得陪伴和支持，但AI非真人的虚拟感有时会加重用户的孤独感和空虚感，易获取而且无压力的谈话也可能像网络、游戏、短视频、影视、线上交友一样让人沉迷其中，而逐渐加重社交隔绝，如果对AI有成瘾趋势有必要限制好使用时间（比如每日一小时以内），毕竟AI只是一个帮助我们的工具，需要关注它可能带来的消极影响。

人工：专业靠谱有胜任力的咨询师、治疗师资源有限。经验丰富的专业人士有时费用又较高、难以预约、尤其在乡镇难以找到（但可以通过视频来解决）。此外，人类共通的各种局限同样会出现在咨询师身上，会有情绪变化、有时会不够耐心、共情会出现失败、会疲惫、有自己的困扰和烦恼、有时工作状态不够理想、需要休息和假期来照料自己等等。

结语

AI虽然只是个辅助工具无法真正取代人工，但如果你有轻度不复杂的心理问题、需要即时支持、无法实现与真人沟通、或者经济暂时有困难，AI有望帮到你。

如果你的问题比较复杂、渴望与真人建立感情连接和发展关系、期待获得长期持久的人格改变，人工是更靠谱的选择。

有时两者适当结合也许可以互相补充，带来更完整的心理健康服务。

AI如果想撼动现有高水准心理咨询师的地位，需要更加先进和智能，有必要具备视频通话、对非言语信息的观察识别和理解、长期记忆这些关键功能，但却永远不会具有人类感情和真实关系带来的力量。

作者：陈伟医生